Miracle*

細雨霏霏的星期天，天空是灰色的，
她的心情也是灰色的。

她在他家的門口站立多時了，
明明知道自己是來找他的，
卻遲遲不敢按下門鈴。

猶豫著看著眼前深鎖的大門，
她好不容易舉起手伸向門旁，門卻突然打開了。

他愉悅的神情在對上她視線的瞬間突然僵了，
像是偷東西的小偷突然聽見主人回來時的那種表情。
她是這麼覺得。

「妳還真是嚇了我一跳，怎麼來也不先說一聲？」
「嗯，出來買東西路過你家，突然想看看你。」

她看著他錯愕的表情，有些難過。
不事先通知他，本來是想給他一個驚喜的。

「喔……」

他的表情黯淡了下來，沒有因為她的話而覺得高興。

她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靜靜的看著他複雜的表情，
然後不斷的說服自己不要想太多。

沉默了。

他低頭看著她，像是想說些什麼似的，
張開口，卻欲言又止。

「不邀我進去坐坐？」

終究還是她先開口，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她試著想轉變這種奇怪的氣氛。

「嗯……有……客人。」

他有些困難的啟齒，客人兩個字用的好不自然。
她的不安越來越深了。

又站在你家的門口　我們重複沉默
這樣子單方面的守候　還能多久

「嗯……有些話想跟妳說。」

他沒有等她回答，像是鼓起勇氣似的深深吐了一口氣，
然後認真的盯著她，開口了。

「嗯……」

她模糊的應了聲好，神志已經開始恍惚了，
心裡的灰色越來越深，她好無助。

也許，她今天根本不該來找他。

「那個……最近……我跟她……感覺還不錯。
　她對我很好，而且總會在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出現，
　我想我真的不能沒有她。」

他一字一句的說著，很平靜的，卻聽的出有些掙扎。
她一字一句的聽著，是沉默的，卻看的出非常混亂。

「你真的不能沒有她……」

她重複呢喃著他的最後一句話，聲音是很輕很輕的，
六神無主的，然而她的神情並不激動，只是沒有表情。

「我……」
「所以說，你可以沒有我囉……」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
「只是，我該走了。」

終於你開口向我訴說她有多溫柔
雖然你還握著我的手　但我已不在你心中

＊

很安靜的。

這次他沒有說話，只是很安靜的，很安靜的看著她。
眼神裡的歉意很深，然而她卻刻意忽略。

都到了盡頭何必說抱歉？
只是更傷人罷了。
她見他正要開口，朝他搖搖頭。

「只是，我該走了。」

她像是在思考般的，不斷重複著相同的話。
突然間沒有表情的臉孔上浮現了一個笑容。

一個苦澀的微笑。

「妳真的是很棒很棒的一個人，我還是很喜歡妳，只是……」
「別說話。」

「只是我……」
「別說。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傷人？」

她抬頭望著他，就在她對上他歉疚的雙眼時，
她知道自己再也克制不住了。

我真的懂　你不是喜新厭舊
是我沒有　陪在你身邊　當你寂寞時候

別再看著我　說著你愛過　別太傷痛　
我不難過　這不算什麼
只是為什麼眼淚會流　我也不懂

沉默了。他們都，沉默了。
呼吸與嘆息的聲音好清晰，連自己都心跳都能感受。

她看著他，他也看著她。
像是害怕一說話就會破壞這最後的美好，
她只是靜靜的，在模糊的視線裡仔細看清楚他的輪廓。

「雖然，這樣也許很過分，但是能不能，我能不能奢望……」
「什麼……」

「奢望你能夠繼續陪著我呢？以……朋友的身分。」

微微一愣。然後，她笑了。
眼角也同時泛出了淚水。

好奢侈的要求啊，要她離開，卻又要她不能走。

留著我做什麼呢？已經不需要了。
她的笑容消失了，剩下的只是悵然的嘴角。

「是你……跟我說再見的。
　我已經沒有理由，為了你而停留了。」

困難的從牙縫擠出這自己個字，
她從情緒的深處發現自己根本捨不得他。

腦海裡開始出現了一幕幕過去美麗的回憶。
公園裡，街角旁，校門口，家門前，
甚至她的每一吋神經，都還有為他牽動的思緒。

她要離開他了，卻發現每一個思維都是向著他的。
這樣的她要如何朝反方向離去。

縱使如此，她知道，她已經不能久留了。

如果可以，她多麼希望，從開口道別那一刻起，
他的微笑就能從她的記憶裡消失殆盡。

就讓我走　讓我開始享受自由
回憶很多　你的影子也會充滿我生活
我並不懦弱　你比誰都懂　雖然寂寞
這會是我　最後的寬容

「真的對不起……」

他在一旁看著她失魂落魄的表情，
終究還是忍不住說了抱歉。

「我叫你不要說的，不要說不要說！」

她平靜的情緒在他的抱歉下變的歇斯底里，
她不要他的抱歉，那算什麼？

「不要這樣……看妳這樣我……」
「我沒有怎麼樣，我很好。」

「妳……少倔強一些吧！」
「不要管我……我真的沒有怎麼樣。」

她喘著氣反駁著他的話，
越是不服輸，眼角的淚水就掉的越快。

然而一瞬間她的啜泣聲突然停止了。

他沒有出聲，只是就這麼走近她，
如同以往的一把抱住她。

「不要……」

她無力的用聲音反抗著，
然而身體卻很自然的窩近他的懷裡。

再一次就好。再一次也好。
她無聲的讓眼淚滑過臉頰沾濕了他的衣服，
動也不動的感受著那樣的溫度，
那個，她再熟悉也不過但卻即將消失的溫度。

抱緊我　再抱緊我　這一份感動　請你讓我留在胸口
別再說　是你的錯　愛到了盡頭
是非對錯　就讓它隨風　忘了所有　
過得　比你快活

有一瞬間，她以為他又回來了。
她以為這樣的擁抱這樣的溫柔不會消失。

但那充其量也只是奢望。

他輕輕的鬆開了手，她沒有說什麼，
只是就這麼站在原地。
最後了，都到了最後了，
她想要任性一次，她想要好好的再看看他。

曾經有一瞬間的想法認為忘了他好，
如今卻寧可讓他的影像清晰的留在腦海裡，
儘管，那會成為一道傷口。

「妳要，過的很快樂，好嗎？」

對於她，他並沒有任何負面的觀感，
這樣的結局單純的只是因為那份愛情已經不在了。

「我……盡量。」你知道很困難的，不是嗎？

她努力的佯裝自己並不在乎，
卻不曉得那樣的表情在別人眼裡看起來多麼不捨。

「妳一直都……都是個很棒很棒的女孩。」
「你可以不需要說這些的。」

「我是真的這麼認為。」
「最後一次了，答應我，不要說了，好嗎？」

不要再說　或許這是最好的結果
現在分手　總好過你不愛我一拖再拖
鬆開你的手　離開你左右
我向前走　這會是我　真正的解脫

他家的門關上了，她的腳踏車也不在那了。
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雨還是下著。

他們的愛情，卻已經不在了。

＊End

我不難過
主唱：孫燕姿　作詞：楊明學　作曲：李偲菘

又站在你家的門口　我們重複沉默　這樣子單方面的守候　還能多久
終於你開口向我訴說她有多溫柔　雖然你還握著我的手　但我已不在你心中

我真的懂　你不是喜新厭舊　是我沒有　陪在你身邊　當你寂寞時候
別再看著我　說著你愛過　別太傷痛　我不難過　這不算什麼
只是為什麼眼淚會流　我也不懂

就讓我走　讓我開始享受自由　回憶很多　你的影子也會充滿我生活
我並不懦弱　你比誰都懂　雖然寂寞　這會是我　最後的寬容

抱緊我　再抱緊我　這一份感動　請你讓我留在胸口
別在說是你的錯　愛到了盡頭　是非對錯　就讓它隨風
忘了所有　過得比你快活

不要再說　或許這是最好結果　現在分手　總好過你不愛我一拖再拖
鬆開你的手  離開你左右  我向前走  這會是我　真正的解脫